手上掐着饺子，那边女儿在和老婆拌着凉菜，厨房小，三个人都站进来显得挤了；不过也暖洋洋的，走动有些不便罢了。

刘禅笑了，他伸出手来……诶，那个是我。

(资料图片)

那我呢？

低下头看着身上穿着的龙袍，他这才发觉：“喔，我是皇帝。”

转过身是那倍显凄凉的皇宫，刘禅久违的有些慌神了，捋开头上垂下的，自己的头发，对着殿前眨了几下眼，缓过神来，接着冷冷地念。

“我没说你们能活下来，这得你们自己去选。”

说着他站起来，走向正下跪拜服，满是乞求的老人，附道：“你可知钟家为何拥护朕？”

那年逾花甲的老人不敢抬头，只颤巍巍地说：“臣不知。”

刘禅起身正色道：“朕杀人如麻不假，可朕不是光拆不建，凭喜好做事的。

钟家是被我杀了几个领头的，可现在钟家为官者不降反升，尖上的是下去了，可更多的人日子变好了，这账，仲达你该明白的。”

他走过去附下身在老人旁边道：“起来吧，你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朕是早有耳闻的，年纪大了，该舒服还是要舒服些。”

“谢陛下。”

“您也知道，朕现在手里缺人，一会出去，会有人请您去中书省，竹简字不多，但还劳烦您多走动了。

子元兄是大才，别辜负他。”

饶是司马懿，谈到儿子也不禁在暗处攥紧了拳头，我暼到他露了一节的手指，指色发白，回我的声音都有些变形，可司马昭还在我手里。

陪着司马懿走出宫殿，恍若隔世般打量着这片深宫，恢弘是有的，可不方便也是真的，从后殿的寝宫到这要走十几分钟，没有汽车，整改又花钱，于是大殿扔给了学宫讲课参观用，挑了几个偏殿开正会。

其实在宫里呆了那么些年，也习惯了；没有人味，何尝不是自己的投映呢？多疑，老觉得身边人图自己什么……倒不是说非得拉一派打一派的平衡，只是那么大的权力，想要不倾轧到别人，不谨慎是不行的。那三十年过去自己才知道原先可笑的主张到底执行成了什么样，人是不能挑战所谓“人性”的，你靠精神才得以完成的东西，终究会随着精神离开，这种打鸡血的方法不能持续，是早就该知道的。“前葛后亮龟丞相，辞旧打虎帝威扬……”那是他最后一次微服私访……还是太急了。

最后祭武庙，诸葛亮的牌位竟变成自己强塞的。

虽然被供起来，但刘禅觉得自己做得很差。那一个个被丢在别人身上的毛病，其实都是自己布置出来的，一朝朝的内阁换下来，他这个皇帝倒成了铁打。

现在网传的大将军张苞是病死的还是药死的，皇帝本人也摸不准，谁说皇帝就什么都知道了？考成法颁布那几年，内阁那群人巴不得自己快死好死。  

月光洒落，舒缓了他的思绪；反正已经结束了，梦里的事情梦里想想也就罢了。

他又念起几周前写给女儿应付课业的诗，破朽顽俗盈旧重，微风拂揉身作空，蜕洗铜身燃不尽，浴过火海唤真龙。

真龙工资三千二，哈哈。

＊＊＊

再度睁开眼，刘禅长吁了口气，翻过身看着正睡的妻子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。

真可爱的人呐，怎么会缺个肾。

两个月前从墓地回来的那天，自己追着问了好久，她却绝口不提到底哪花了钱，只拉着自己一同洗澡，然后又让自己把她抱回床上。

美景当前，于是也笑着想要荒唐一番，可渐渐的，她脸色就开始不对了。

“你别忍着了，我感觉也没什么……再说这也不是个病，养不好的。”

“在孤儿院遇见你的，他们说你在那当了好多年的志愿者，后面慢慢熟悉了，你拿钱给我说要我去移个肾。”

“不是没成嘛……一来二去的就嫁给你了。”

刘禅睡不着。

或许苏酥不知道，但其实她的“病”，或者说整个汉朝的病，是刘禅亲手种出来的；虽然早年就有过讨论，说如果刘备成功了，那汉室基本就要往神话发展了……可没想到能到这个程度啊。

后来的民族大融合以汉为主体是让人热血沸腾，自己搬过去的制度也确实跟唐一样爆发了难以估量的活力，可少了这一劫，自刘邦时代开始成活的小蛇，走到千年后，便成了趴在龙脉上的巨蟒了。

他有些理解当年拥袁的保皇党了……是啊，假若真要让不完全的改革占掉了生态位，后来者就很难有办法再连带着前者去掉了。

他边想着边抱紧了怀里的女孩，苦涩溢于言表。

他明明只是想做点好事的。

***

“没被骂啊，妈那天不是把你用来跟她求婚抄的诗也写了，凑了两首嘛……”

“呃……啊？”

“就那首苏美人，什么日落群山染华裳那个。”

！！！？

刘禅吓得直冒冷汗，那分明是几周前自己在梦里笑着吟给张苞的诗。